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厭世顏新星︱14歲的日本「廢青」代表 — 中島 Sen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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厭世顏新星︱14歲的日本「廢青」代表 — 中島 Sena

16.01.2020

踏入 2020 年,即是 90 後都開始邁向 30 歲熟年。曾經的寬鬆世代,如今都已走進社會,轉眼來到老去的軌跡。

那麼,接下來的年輕人風氣,可能是厭世代。厭世的一代。

假如今日不認識中島 Sena(中島セナ)也沒所謂,因為往後多的是時間。她還有大把青春可以揮霍,再過幾個月,都不過 14 歲。

中島 Sena在2018年登上日本雜誌《Popeye》

與很多童星一樣,中島 Sena 從小學時期開始兼職模特兒,繼而跟香取慎吾拍短篇電影,與菅田將暉拍廣告。當一般孩子對世界的想像還在校園裡面,她已經拍電影做女主角,在辛丹斯國際影展亮相。睥睨成年人世界的那張「厭世臉」,愈是不討好,居然愈是人見人愛。世界就是那麼變態,純真可愛、笑容燦爛,這些童星審美標準已經過時,小明星太有家教,反而令人覺得入世太深,太懂得造作逢迎。

若在網上搜尋「中島 Sena」,緊隨名字之後的關鍵字,就是「笑顏」。似乎眾人都急於查證,這個年紀小小的厭世代女生,鏡頭背後是否私底下真的沒有笑過。但我覺得,值得關注的倒不是她本人是否從來不笑,是否真心那麼厭世。而是為什麼活潑開朗、朝氣勃勃的乖巧女生形象,已經等同心機重、不真實。從五官輪廓到肢體和眼神的無限厭世,反而顯得那麼率性,令我們那麼印象深刻,投以特別寵愛的目光。

獨具慧眼,挑選了中島 Sena 初嘗女主角的導演,其實本身亦是一名影壇怪傑。拍廣告出身的長久允,於去年新作《喪青獻世樂團》(We Are Little Zombies)大玩 90 年代電子懷舊和廢墟美學,同時藉著新生代小孩子的視點,仰望腐爛無望的日本/世界,嘲諷成年人的偽善,社會倫理的規律化和冷漠荒謬。玩世不恭、色彩斑斕的作品之中,卻呈現一種厭世代獨有的、情緒匱乏的吶喊。 


不同年代的年輕人,難免總被冠上世代名號,厭世代之前,或是(所謂的)寬鬆世代和(自以為的)精英世代。回到 80 年代的日本,以至香港、紐約和全世界,經濟起飛,投機活動如日方中,城市人的生活迅速變得富裕,沉浸在物質社會、消費主義和摩登新氣象的歌舞昇平裡。那一代人對於未來充滿激情和寄望,甚至覺得自己充滿創造力,是標誌著開拓時代的一群,到頭來卻發現是千禧年的泡沫心理。

然而,就在千禧年前夕,經濟泡沫爆破,社會蕭條重現,摩登精英的那一群長大了,他們所憧憬的未來,時間亦到了,但一切面貌都只是停擺,甚至年年倒退。他們的孩子,便成長於這個泡沫爆破之後的世界,衍生了宮藤官九郎在經典日劇《寬鬆世代又如何》所關心的崎型社會問題。「千禧世代」(Millennials)被整個沾染著精英主義遺風的發達社會貶斥為倒退的寬鬆世代,無心向學,沒有上進心,對學習、工作以至組織家庭等等,都缺乏熱誠拼勁,受不住壓力和長輩斥責。簡稱「廢青」。但我認為,對他們更準確的描述,是過去想像與周遭現實落差之間的夾心世代。他們的父母仍然懷著上一代對未來的巨大抱負(或自負),但精英世代早已上岸,留下來面對客觀環境甚為不濟,發展機會愈來愈少,未來愈來愈暗淡的,就是這一群吃力不討好的年輕人。

然後轉眼十多年,「廢青」都成為中年之後,接棒的人就是「喪青」。如《喪青獻世樂團》的感嘆自嘲,厭世代孩子就是一群 Little Zombies,像喪屍一般活在一個被時代光環已拆下來的末日樂園裡。寬鬆世代尚有好與壞、夢想與現實的價值觀落差,厭世代卻連這種掙扎都沒有,甚至沒有體驗掙扎的機會。電影中的四位「喪青」,面對家人離逝、被遺棄,整個社會對悲劇主角的商業式消費,虛假的關懷,他們對世界再沒有哀傷、沒有激情,對未來亦沒有想像,是因為還未學會哀傷,哀傷的事情就已經太多。世界從一開始就是那麼苦悶平淡的樣子,電玩遊戲、即食快餐以至科技產品,他們什麼都有,但以前時麾過的東西,如今只是讓他們自生自滅、過剩的垃圾。

像故事裡面的廢車場,被遺棄的世界,正是「喪青」的遊樂場。他們那麼厭世,倒不是他們的錯,而是上一代人把爛攤子留下來。沒有未來,是因為還來不及對未來有所期待,世界末日就已經來到,就是今日。

精英世代的未來,有著無限可能,寬鬆世代的未來,卻是一片灰暗的廢墟。至於厭世代,倒不肯定還需不需要「未來」這個概念。那張臉彷彿一再告訴你,世界令人討厭,再沒什麼值得快樂,未來只是過了期的味精即食麵。多姿多采的生活也是,笑容也是,只是味精。

中島 Sena 的「厭世臉」,偶然令人聯想到《The End of the F***ing World》的女主角 Alyssa(但肯定不是 Jessica Barden 飾演的 17 歲半成年版本,那個年紀已經有太多現實煩惱,應該再年輕、任性自我一些)。跟《喪青獻世樂團》一樣,兩個厭世代當家作主的故事,訴說了他們何其魯莽,他們又不何其無助與無奈,成年人怪責他們搞砸了世界,破壞了現實規矩(不就是今日的香港嗎?)但其實他們根本沒有力量搞砸世界,只是被迫開著一輛車亂處逃亡、開槍反抗,又被迫承擔世界變壞的罪名。世界明明在他們降生之前已經變壞。

末日之後,世界仍然在轉,四個厭世的孩子,逃出城市,卻終於發現世界很大,原來無處可逃。兩個天真小情侶,一廂情願私奔到世界的盡頭,但那個 F***ing World 還沒有 The End(居然還有第二季!)擺起 F*** Face 的你們,到頭來還是需要學習忍耐,與世界和解、妥協,裝出你們最不擅長的笑容。

無論幸福還是不幸,那個 F***ing World 都會慢慢將「厭世臉」磨成世故。而「厭世臉」的不討好和討好,成年人都懂,是因為他們都知道,逃吧,但地球是圓的,再過幾年你就會回到現實,就再不能一直擺出這張嘴臉跟 F***ing World 對著幹。

林夕寫過,年少輕狂的好日子,一懂事就結束。又愛又恨,說穿了都總帶著無限羨慕和疼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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