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隔6年,瘦子E.SO這一次不再單打獨鬥,而是重新回歸頑童MJ 116成員身份,和好戰友大淵、小春再度站上台北小巨蛋,高喊「這是頑童你知道的!」瞬間引爆歌迷早已沸騰的熱血情緒。連開7場演唱會的壯舉,讓人見識到當年那個在街頭不放棄任何機會的饒舌少年,早已將那份對音樂的熱愛,轉化為更成熟、也更深刻的樣貌。
攝影棚內,地上散落着一地鈔票,畫面看來浮誇張揚。當燈光斜打在瘦子的臉上,那雙深邃眼眸讓人看得著迷,而他那與生俱來,率性又PALIPALI(日文時髦之意)的光芒氣勢,正是經年累月打磨與淬鍊的結果。
從在街頭唱着硬派饒舌的少年,一路轉變為現在收放自如,帶着人生體悟與魅力的成熟男人,是否有感受到自己的變化,瘦子坦率地笑說:「就是老了啦。」他回想自己高中時和小春開始組團,最初拿着demo送到各夜店、報名音樂祭,「那些年,就是憑着一股幹到底的熱情在支撐。」
「我真的沒想過不玩音樂要幹嗎,我明白自己在音樂這條路上,絕對能找到成就感和目標。」瘦子很清楚自己不是讀書拚學業的料,「其實我也沒別的選擇,我功課又不好,也不想走主流那條路,音樂是我唯一可以開闢自己賽道的地方。」
走過那段很拚的歲月,頑童真的紅了,談起現在所擁有的一切,瘦子語氣中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慨與感謝。「我沒有想到,我真的可以走到這一步。」他坦言,這些年累積下來的成就,遠遠超出當初的想像:
「我現在沒什麼好抱怨的了。」
曾經對紙醉金迷的生活懷抱幻想,認為那是嘻哈歌手理應擁有的模樣,但當真正站上主流舞台、擁有家庭與責任後,瘦子的視野也跟着改變。「很多事情是冥
冥之中早已注定的,可能在比較浮躁的階段,人生會給你想要的東西,讓你經歷、學習,變得更謙虛;而當你真的準備好了,再給你成就與財富,那時候的你,卻學會用不同角度去看待一切。現在的我,都抱着感激的心態,而不是理所當然。」
睽違6年,頑童終於合體出擊,連續7場演唱會,不只象徵嘻哈王者的回歸,也讓「兄弟情」隨着創作更加昇華。不過3人從團體合體、專輯創作到巡演成形的歷程,卻不如外界想像中順利。瘦子直言,一開始重組創作時,「我們前面一年根本搞不出來,對不上頻,寫歌也卡。甚至有段時間,我心想真的想要完蛋了,我們會不會回不去了?」為了找回彼此的默契,3人特意安排海島小旅行,在菲律賓愛妮島的海邊寫下新專輯 《OGS》幾首demo,重新找回兄弟「一起幹大事」的玩音樂感受。、
好奇隨着年齡與人生階段的轉變,對於創作會不會有影響,瘦子說:「個人創作時會貼近自己內心與年齡狀態,較為理性;但頑童創作像是與兄弟講幹話的時候,是一種『可以幼稚一下』的狀態。對頑童來說,創作核心一直是『要有人的味道』可能是用戲謔、辛辣直接的方式,說出生活觀察,即使變得更成熟了,也沒喪失那份真誠。」
專輯名稱《OGS》除了是在嘻哈文化指稱元老級人物的英文縮寫OG(Original Gangster)外,也翻玩了「歐吉桑」諧音梗。瘦子笑說:「專輯本來一度想叫《里民服務中心》,但感覺太拗口了。《OGS》一方面是講我們現在的生活,跟那些社區可見的大叔阿伯沒什麼不同,實際上也是反映出我們現階段的價值觀。」
對瘦子而言,《OGS》最大的收穫無疑是找回3人當年一起「玩音樂」的初心狀態。從最初的「我們搞不定」到最後「我們做到了」,那種兄弟間不用多說的默契,以及依舊生猛的嘻哈態度,宣告熟悉的頑童回來了。「其實本來還有一首歌曲〈垃圾車〉,說的是開着車的我們3人是垃圾,但還來不及做。」他補充:
「我想說的是,頑童並不是一個完美無瑕的團體,而是很真實地呈現生活的酸甜苦辣,不用刻意去討好每一個人。」
解決了創作,下一個挑戰則是重回大舞台,和「老鄉」歌迷們見面。瘦子說,直到專輯即將發行的時候,他才開始產生一點不確定感,「他們會不會不喜歡?會不會覺得酷?」雖然不是巨大的壓力,但這樣的念頭確實存在。一直到在台北信義區的首場快閃活動,那天台下老鄉們的熱烈回饋:
「那一刻我才知道說,我們這兩年做的是對的,看見大家很喜歡享受,覺得我們沒有浪費時間。」
環島快閃之後的下一步,等在前方的則是7場小巨蛋演唱會。瘦子坦言:「我從來沒有這麼沒有安全感。」他解釋,因為這次演唱會是3人從未挑戰過的規模,從宣布開賣那一刻就感到極大壓力,甚至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都處於緊繃狀態。他甚至擔心票會賣不完,決定親自搶票看看,「結果我動作太慢,點進去就瞬間秒殺。」接着,公司問要不要加場,「要加嗎?當然加啊!一方面很興奮,但另一方面壓力真的超大,直到第7場結束,我才真的放鬆下來。」
「其實就像我在演唱會講的,我真的很感謝大家,這些年我們的心態的確安逸了不少,也沒有什麼雄心大志,覺得這樣過生活也挺好。」但這一次,因為歌迷實際買票、到場支持,那股能量讓他們再次被喚醒,「這種能量是雙向的,真的蠻的。」瘦子說。
在音樂上,頑童順利展開了嶄新篇章,那麼瘦子在這幾年有什麼變化嗎?「現在會比較注重養生啦(笑)。」他說,演唱會結束到現在,聲音還沒完全恢復,正當你以為他要準備闡述保養之道時,卻給了一個聽來有點浪漫的小故事。
「演唱會結束後那天晚上,我把喉嚨用到爆,喝完酒又大聲嚷嚷、一直嘶吼,結果隔天早上起來完全沒有聲音。」當時他正值身體抵抗力最弱的時候,「我老婆正在感冒,但我實在太想她,就親了她,結果立刻被傳染。可是之後也沒事,就乾脆一起感冒算了。」
和外表給人酷帥的印象不同,私下的瘦子經常神來一筆,展現出反差感十足的幽默。就以這次頑童回歸後那句爆紅的「你後面有車」為例,原本只是直播時的玩笑話,卻瞬間在社群上瘋傳,成了迷因級金句。他大笑說:
「我沒想過自己會變成迷因本人啦。從演唱會台下粉絲高喊、YouTuber 二創等,這種文化其實蠻酷的,代表你跟大家的距離真的很近。」
對於網絡流行文化,瘦子並不排斥,只是自有一套看法,問他有沒有在迷Labubu,或是在包包上掛娃娃,他指着一旁的兩位夥伴,「我沒有包包,我的包包就是他們,開玩笑的。因為我對毛絨玩具過敏,也不喜歡身上掛一堆東西的風格,還是自在最舒服。」
舞台上的瘦子是爆發力十足的 Rapper,生活中的他,是一位超級奶爸,或是有點愛看熱鬧的鄉民。沒有工作的日子,早上陪小孩玩,午餐後開車帶他們放電,晚上吃飯、看卡通、哄睡,一天就這樣過去。而他的夜生活,則是一碟腐乳配高粱酒,看着電視新聞「現在變得很像老農民,可是我蠻喜歡的。」
瘦子把這樣樸實無華的生活視為一種平衡,也是創作的來源。談到此刻的狀態與未來目標,他直言:
「我現在沒有夢想,但我有很務實的目標。我不會再為了失敗責怪自己,也不會勉強自己要做到什麼程度。」
這份自在但不懈怠,務實卻依然保有火花的心態,也延續到這次頑童的回歸。瘦子說:「就像這次演唱會一樣,我們選擇再試試看,看看還能做到什麼,還能帶給大家什麼。」沒有非得成功的執念,儘管不時感到壓力爆棚,但取而代之的是更純粹的熱情與行動力。
完成台北場7場演出後,瘦子和頑童的嘻哈旅程還沒結束。他們正在規劃亞洲巡演,香港、新加坡、馬來西亞,甚至到歐美,都在討論之中,「我們其實沒有設限,只希望這份兄弟間的能量,可以傳遞給更多人。」跟着他們一起Chilling like a OGS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