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球每69人中就有一人是難民或流離失所者。難民營的環境惡劣可想而知,裡面的弱勢婦群處境更是雪上加霜。無國界醫生今年在孟加拉開設性與性別暴力支援項目,香港註冊護士和助產士蘇衍霈Krystal So遠赴當地為性暴力受害者提供健康與心理支援。在難民營,婦女被丈夫和爸爸等認識的人侵犯已不足為奇,而當地人解決性暴力的方法竟然是讓受害者與施暴者結婚。「我們覺得很變態,在那裡卻是常理。」
Krystal曾參與小型機構在海地、非洲及中國內地等地區的志願工作,2022年希望能以香港人的身份去國際機構服務,於是加入了無國界醫生前線救援工作。「我希望以在香港的土生土長的教育跟其他人交流,讓他們看看香港人訓練的醫護是怎樣的呢?」
Krystal前幾次也是以產士或助產經理的身分在孟加拉、加沙地帶等地參與救援,這次的角色是擔任性與性別暴力項目經理。「其他民間組織也有在當地提供服務,但主要服務未必是給婦女或遭受性暴力、性別暴力的人,所以這個新的服務很重要。」
身為女性,要在父權文化根深蒂固的國家為女性爭取權益絕非易事,更何況在香港也未能做到全面平等,但Krystal笑言「港女」 都不是省油的燈。「當地對性別的認知和我們在香港很不同,我們宣傳的時候要很小心用字,盡量用他們比較容易接受的方式跟他們溝通,我自己都是在學習當中,但其實亞洲也是重男輕女社會,我覺得我能理解他們,思維可能比西方人更貼近他們的文化脈絡。」
事隔3年再訪孟加拉,Krystal很感概當地情況並沒有改善,甚至是更差,也見證了女性在難民營的極端環境下的掙扎。「孟加拉和羅興亞都是比較保守和穆斯林的宗教背景,婦女和性小眾是難民之中的小眾,他們在裡面地位更低,更加無助,他們很難求救,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受虐待、不知道自己的權利。」由當初只有寥寥可數的人前來求助,到現在多了求助個案,Krystal認為進展很令人鼓舞。
Krystal分享說,在當地人的認知當中,可以隨時打自己的老婆、覺得她們有義務要滿足自己的性需要。
「曾有位十幾歲的少女,被幾個人性侵犯後來我們這邊求助,她的家人和侵犯者竟然希望她和侵犯者結婚,認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,對我而言是文化衝擊。」
Krystal也接觸過一位患有性病的家暴的受害者,他們為她提供過多次輔導和支援,用盡方法到處找藥幫她治病,最後還是在家裡被丈夫殘害。「有時候很久也沒有個案的消息,結果同事就告知我們他們被虐待過世了。他們的家也會覺得不要緊,死了就娶第二個。」
面對這些情況,Krystal也會覺得沮喪生氣,但每一滴眼淚和每一口怒氣也是她繼續到前線救援的動力。「花了很多力氣也阻止不了悲劇的時候,我當然很生氣,但每次遇到這些事情也是一堂課,也是令我離開別井去這個地方服務的原因。」
Krystal坦言也許難民營裡的人永遠也只能留在這個環境,但透過及時的介入,受害者其實也有機會擺脫終身疾病的陰影,重拾正常生活。「我們也有舉辦手繪、烹飪、編織等各類工作坊,你會看到她們其實有很多才華和想法,也很想去幫助其他人。年輕男性接受過性教育後,自己也有很多反思。他們在難民營能接觸的東西很有限,但他們就像種子,只要給他們足夠時間和資源,也會有所進步,發展成不同形態。」